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在医院,胡莎坐在我身边,托腮看着我的点滴瓶。
见我睁开眼,她担忧地看过来,「你感觉怎么样?」
残留的痛觉随着我缓缓稳定的呼吸悄然退去。
我摇头,抬起手想要遮一下窗户照进来的阳光,动作一滞。
摊开手心,里面躺着一枚圆形袖扣,白金色螺纹里镶嵌着一颗钻石,低调不失精致。
恍惚记起昨晚,极致痛苦之下,我无意间揪掉了那个男人的袖扣,之后就紧紧攥在手心。
我忽然有些想笑,王子拿着水晶鞋去找灰姑娘,我拿着钻石袖扣,去找我的救命恩人。
不过我的救命恩人好像认识我,我听到他喊我的名字了,那个声音陌生又熟悉,我想不起来到底在哪听过了。
我问:「昨天是谁把我送到医院的?」
胡莎眨眨眼,兴奋地说:「你猜。」
我:......
没等我猜,胡莎已经激动地揭露答案:「是沈珀。」
这个名字似清风,微微拨动了一下我的心弦。
记忆如篮球投到我脑门上,砸得我鼻血直流,惊慌失措的少年面孔浮现在眼前,他双手在身上摸了两遍,没有找到纸巾,于是脱下白色的24号篮球衫替我擦鼻血。
发育期的少年身板高挑纤细,身上只有一层薄薄的肌肉。
他将球衣盖在我脸上,拖着我的下巴,揽着我往医务室跑。
门口传来两声轻叩,打断了我的回忆。
随后门被推开,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,褪去了少年稚气,轮廓凌厉清俊,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,斯文矜贵。
俊美的五官与记忆中的少年重合,我立刻认出,这就是沈珀。
见我看着他,沈珀不自在地垂下眼,理着手里的病历单:「医生说检查结果没什么问题,随时可以出院。」
胡莎接过病历单,去帮我办理出院手续。
我下意识抚摸腹部,胃已经不痛了,伤口仿佛迅速结痂,剥离在昨晚的夜店门口。
只是想起昨夜那一幕,仍旧心口钝痛。
我看向沈珀,他的衬衫有些微皱,袖子挽起露出结实手臂上的青筋。
看到他左臂翘起的袖口时,我找到了袖扣的主人。
我摊开手,十分真诚地道谢。
他目光淡淡落在我掌心,随后眉梢舒展,弯起的眼眸中仿佛有光影流转:「我还以为丢了,原来在你这里。」
我本想还给他,结果他竟然拉下袖子,把手臂横到我面前。
怔愣片刻,我只好揪着衬衫的法式袖口,帮他把袖扣别上。
男人手臂很有力量感,我小心地避开他的皮肤,但距离太近隔着薄薄的衬衫,还是能感受到他的体温。
手指跟不听使唤一样,几次都没能将袖扣穿过扣孔。
从前我也帮贺律言戴过几次袖扣,从没这么手忙脚乱过。
直到一只大手拖住我的手指,拇指摁住我的指尖,尾针终于穿过扣孔,啪嗒一声合上。
我抬起头,望进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,那眸色幽深,蕴含着我读不懂的情愫,似乎已经这样看我很久了。
忽然觉得手背像是要被炙热的体温灼伤,连忙抽回,他的手僵在空中。
大概是错觉,我似乎从他脸上看到一丝失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