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天搬家之后,我跟沈珀没再碰过面。
我本想请他吃个饭感谢一下,结果发现没有他的联系方式。
算起来,我们最多是校友,自从他毕业以后,我跟他这样活在别人口中的天之骄子便再也没有任何交集。
我还没有在混乱的情感生活中回神,便已投入繁忙的工作中,很快就没有心思再去细想跟贺律言相关的一切。
这个名字只会在偶尔空闲时牵动心上的疤,隐隐作痛。
为了拔草除根,我把生活中跟他有关的痕迹都抹去。
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,很多回忆都是数据,好像只要清空聊天记录并删除,所有过往都不复存在。
最后把贺律言拉进黑名单,将这个人和与他有关的所有,永久封存。
不过我觉得这举动纯属多余,贺律言肯定不会再联系我了。
我恢复单身的消息不知道怎么传到同事耳朵里,年长的老师总喜欢给年轻的单身老师介绍对象,据说单身女老师是相亲市场上的香饽饽。
我这个香饽饽也在劫难逃,被三个年长的姐姐堵在办公桌,硬是推给我三个相亲对象。
我没有相亲的打算,但也有点好奇自己在她们眼中能匹配什么样的异姓。
前两个五官端正,工作体面,一个是医生,一个是律师。
直到我打开点开第三张图片,穿着西装的男人坐在会议室,背脊挺直,气质有些冷冽,这张像是被人偷到的侧脸,拍得并不清晰,反光的眼片遮住了他漆黑如墨的眼瞳,即便如此,轮廓凌厉的侧脸仍格外吸引视线。
我心下一顿,竟然是沈珀。
贺律言看着手机里,白颖跟他最后一条聊天记录是半个月前。
她问他:「几点回来?我给你留饭了。」
然后他回来时,她已经带着所有的东西离开了。
他全家找了个遍,只在垃圾桶里看到她的牙刷和牙杯。
白颖三年来没跟他耍过脾气,这次竟然闹离家出走,一走就是半个月,半句话都没再发给他。
活了快三十年,他还没有哄过女人,也没有女人敢这么跟他耍脾气,他也不想惯着白颖,怕把她给惯坏了,于是他也不去找她。
可是白颖的不存在感太强了,她不在,连她的痕迹都打扫的干干净净,好像她从没来过一样。
最开始几天,他跟朋友在外面通宵达旦,醉醺醺回到家,从前温热的手帕,软糯的米粥,爽口的小菜,女人软软的怀抱搂住他,语气不满地抱怨,都没有了。
就连专门为他留的那盏小夜灯都灭了。
随着日子越来越长,他心里的烦躁散去,那块地方越来越空。
像是丢了一个长在生命里的重要器官。
每当半夜翻身,习惯性地伸手一捞,只捞到床单一角,枕边空空如也。
这时都会有莫大的恐慌和寂寥包裹着他,让他忍不住浑身颤抖,灵魂像被黑暗一块块扯散。
除了白颖,他从没把女人带回家过,从前所有的女朋友都没在他家过过夜,所以他以为白颖走了,他就恢复以前的生活。
可是不对,什么都不对了。
忍了半个月,贺律言磨了磨牙,终于伸出手指,纡尊降贵地发过去一句:「闹够了没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