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印象里,他只会噙着温润的笑意,柔声说:“小姐开心,便足矣。‘
他何尝这样对我说过话。
“承蒙九殿下关照,罪女无福消受。”我躬身朝他作揖,字字清晰可闻,“臣女带罪之身,赐死才是众望所归。
容烨面色一滞,俊朗眉宇间浮现几分戾气:“孤是给你生路,你若不识好歹,神仙都救不了你!‘
我却只是将目光投向押解我的狱卒,轻声道:“大人,时辰快到了。‘
狱卒看了一眼面色阴翳的容烨,有些犹豫。
但我到底是死罪,他也不敢误了时辰,只能道了句“殿下恕罪”,便牵着锁镣动了身。
那袭白衣很快被甩在囚车之后
押解的人马走的是一条小路,并没有游街示众这一出。
我想在刑场总是能见到父亲的,却没能等到那时候。
行至一半,一队人马拦住了囚车去路。
为首的将领亮出兵符,胯下的棕马暴躁不安。
”禁军督军奉吾皇之命,前来押解罪臣之女郑熙瑶。
狱卒纵有疑虑,却也不敢多言,只能将我转手交予对方。
其实哪有什么皇命,皇帝早就已经久卧病榻,神志不清了。
背后真正下达命令的人,想想也知道是谁。
4
我被送到了太子寝宫。
两名宫女伺候我梳洗更衣,还有人送上精美的饭食。
所谓太子寝宫,其实就是九皇子容烨住的地方。
太子薨后,储君之位就一直空着,圣上又病得太重,根本没有时间立诏书封容烨为太子。
因此说是九皇子,其实根本就是当朝太子。
他已代皇帝监国数月之久,只等那位西去后,他便能名正言顺地继任上位。
西院里种着满园的芙蓉,正是应季的时候,开得格外灿烂。
无人管我,我便在园里闲荡,粉白的花瓣落了满地,我不由得想起离去经年的娘亲。
从前她最是痴爱芙蓉,亲手绣的团扇上都满是,院里的花更是要亲自照料才放心。
自她病逝后,我便再也没见府上出现过芙蓉。
已是十几年前的旧事,我甚至连娘亲的样貌都想不太起了。
我没有等到容烨,倒是先等到了侯府满门被问斩的消息。
我爹和四房姨太太,还有我几个兄长弟弟,尽数死在铡刀下。
满门抄斩,除我以外,无一幸免。
据说溅出的血把整个刑场都染红了。
容烨到底是个心狠的,他独独放过我,却又好像根本没有放过我。
我心惊之下,一病不起,高热不消。
御医一个接一个地来,一边颤着手替我把脉,一边拿出帕子擦汗,只因为容烨就站在边上瞧着,脸色难看至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