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却起了谈兴,和我说起自己
说他叫沈言之,上周才刚留洋回国。
他给我讲海那边的世界,讲新文化运动,讲立宪救国,讲济慈的诗歌。
我听不懂,嗯嗯啊啊地应着
沈言之怜惜地揽过我的肩膀:「红查,你若是能识字读书该多好。I
他语气里满是痛惜,
我的心脏微微抽动了下,麻木的情绪也泛起了一丝涟漪,
[那爷便教奴认字吧!
我小心翼翼地说着,第一次在心里升起了妄念。
识字好啊。
便是做妓子,识了字就可以给人说书唱曲儿,卖肉也比旁的姑娘多些价钱。
也许还可以.....走出春熙堂。
甚至走出这条胡同呢。
我不知天高地厚地想着,
沈言之来得更频繁了
他给了妈妈一笔钱,叫我不许卖铺,只在楼里等他来。
我从他那里得了些报纸,白日就窝在房里费力地看。
梨英提醒我:「红杏,莫把男人哄你的话当真了。」
「这楼里哪个姊妹都风光过,可那些爷们玩腻了便就作罢,从没见哪个能真的被
抬做姨太太的。I
我不好意思说自己想识字读书,那好似比我想做沈家的姨太太更令人耻于开口。
于是便只能嘴上保证着:「我晓得的,梨英姐。
但我还没「风光」几个月,外边又变天了。
上面说要禁烟。
胡同里的大烟馆一家接一家倒闭。
许多姑娘们因为是引客吸大烟的「烟妓」,也被抓去坐牢
外面日日都有哭喊声,有些青楼没缴够花捐,巡捕们不开心,就被查了个底掉
姑娘们被赶出青楼,在街上迷茫地转悠着,
有家的便回了家,但大部分又寻了新的楼住下。
春熙堂也新来了四五个姑娘。
小蔓的眼睛越来越亮,我看得提心吊胆,免不得也提醒她几句:「小蔓,你莫要
轻举妄动。
「我晓得的,红杏姐。I
她也这么敷衍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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