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嫂喏喏地答应着:「岂敢岂敢。」
沈姨娘在一旁垂下双目,静静念着佛,真正是佛口蛇心。
我想帮小月,便邀王嫂去房里喝碗甜汤,探她的口风
王嫂把话说得很诚恳:「娘子是个善心人,你放心,我自己懂得积阴德。谁不是
人生父母养的,何苦胡乱糟践,我会给月姑娘找个好去处。」
临行,我亲自将她们送出后门
小月是个颇有胆气的姑娘,直到这时也没掉一滴眼泪。
见我伤感,她悄声道:「不怕娘子笑话,瞎子说我有做夫人的命格呢。如今出了
这大门,天宽地阔,也许自有一番好遭际。」
一天,顾伯安跟我说,他竟不记得亲娘的相貌。
小小一个人,语气颇为沉痛
我心念一动,记起前世某个大晴天。
一众下人打扫旧书房,在积尘的角落里,我曾捡到一幅小像。
画中是个穿青衫的年轻女子,旁边人悄悄叫我收起来,莫让老爷看到,会不高兴
的
我清楚记得那副小像的位置,很容易就偷翻了出来。
顾伯安静静看了很久
之后我俩一起动手,拿纸和绸布做了个精巧的册子,把画小心地收进去
几日后,顾府的钟声悠扬,老管家匆匆地来报:“少爷,老爷有请!”顾伯安挑眉看我一眼,“听说了吗?爹说礼物备好了,要我们回娘家。”
我一听,乐得差点儿没跳起来,一巴掌拍在顾伯安嫩滑的脸颊上,“准是你在爹面前多嘴了!”他腼腆一笑,低声道:“我想嘛,做件让你开心的事儿。”
那天回门,轿子刚停稳,我就迫不及待地跳了下来。
看热闹的人群像海潮一样涌来,突然,季少明那狼狈的身影挤进了人群。
他就像被生活抛弃的小丑,一会儿被推搡,一会儿又被搡推,眼神却直勾勾地盯着我,那张脸上的表情,哭笑不得,仿佛在演绎一场无声的悲剧。
我心里冷笑,这季少明装模作样的样子,真是烂到极点。
顾伯安扯了扯我的袖子,小声说:“姐,那人真古怪。”
我轻蔑地回应:“别理他,他脑子有问题。”
不远处,有人故意提高嗓门:“真是可惜了,青梅竹马一起长大,结果输给了富贵人家的小子。”
季少明听到这话,脸色更加难看,像是心都被戳了个洞。
就在这时候,天公不作美,淅沥沥的小雨无情地洒落下来。
夜色中,邻家的小妹妹跑来给我递信,神秘兮兮地说:“有人在村后小树林等你。”
我眉头一皱,反问:“什么人?”
小妹妹眨巴着大眼睛,“说是你小时候的玩伴。”
我心中一动,难道是季少明?但转念一想,他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胆子。
我撑着伞,踏入雨中的小树林,只见一道身影站在树下,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,他抬头,露出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。
“是我,季少明。”
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,似乎压抑着什么情绪。
我冷冷地看着他,“你来做什么?”
季少明深吸一口气,眼中闪过一丝坚定,“我来,是想告诉你,我不会放弃的。
我知道我现在配不上你,但我会努力,总有一天,我会证明给你看,我不比任何人差。”
我愣住了,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。
雨水模糊了我的视线,也模糊了我的心。
这一刻,我突然觉得,或许季少明并不是在做戏,他的眼中有一种说不出的真诚。
“你愿意等我吗?”他问。
我沉默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