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妮收敛了情绪,眼珠子一转,确信。
他不是这里的人。
但又能怎样呢,眼神里的光终究会被磨灭的,没人能从这吃人的地方逃出去。
她心里为这个男人默哀,随即抬头看了看蓝天,放大了心中的绝望。
趿拉着拖鞋的脚步声由远及近,白妮刚收回视线,脸上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
掌。
火辣辣的,被打蒙了。
李大海粗声粗气地吼:「磨蹭什么呢!赶紧打完水进屋!」
白妮低垂着眉眼强压下即将涌出的泪,使出吃奶的劲也没把装满水的水桶提上
来。
李大海冷眼瞧着,伸手把她挤到一边,嘟嘟囔囔:「这城里的女人娇得像花,水
都提不起来。」
白妮没说话,跟在他身后进了屋,每一步脚腕上的链子都当啷响。
再忍忍,等他放松了警惕,就会有一线生机,她的手指在掌心按出痕迹。
晚上白妮小心翼翼地看着李大海,怯懦地提出洗澡的要求,他回过来的眼神满是
戒备。
白妮垂了眼眸,白嫩的手缓缓攀上他古铜色的手臂,声音里带着几不可闻的娇
俏。
「怎么,你还一辈子不让我洗澡了吗?」
李大海的神色有些缓和,深深看了她一眼,翻身下床去给她烧水。
白妮伸手摸了摸脚踝,磨破皮的刺痛感让她身体轻微地颤抖,幽暗的灯光下她的
天微亮,鸡鸣声划破寂静的黎明,白妮的眸子在晨曦中逐渐变得明亮而坚定。
她缓缓地握住那铁锁链,粗糙的冷铁与她的皮肤摩擦,发出刺耳的声音,但她仿佛没有感觉,只是一遍遍地摩挲,直到脚踝处的皮肤被磨得通红,温热的血珠从细小的伤口中溢出,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,才让她停下了动作。
第二天,天还未亮,村里的狗都未吠,白妮便已从床上爬起,她的身影在微弱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孤独。
李大爷和李大娘,这对慈祥的老人,早已在院子里忙碌起来,他们铺上了麦子,准备迎接新的一天。
白妮扶着掉灰的墙面,静静地站在门口,她的身体单薄,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走。
老两口抬头,发现了她的身影,面面相觑,谁都没有说话。
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尴尬和沉默,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。
半晌,白妮扯出一抹微笑,那笑容虽然微弱,却如同破晓的曙光,温暖而明媚。
她以一种温顺的口吻轻声道:“爹,娘。”
声音虽轻,却如同春日的暖风,温柔地拂过两位老人的心田。
老两口被震住了,这是这两个月来,第一次听她开口说话,她明亮的眼睛再没了当时的抵触和愤怒。
他们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,仿佛找到了久违的宝贵之物。
白妮利落地迈出屋子,她的动作轻盈而有力,仿佛一只展翅欲飞的燕子。
她朝李大娘伸出手,那双曾经粗糙的手此刻却充满了温柔和力量。
李大娘不明所以,呆愣地看着自己这位“儿媳”,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。
接过自己手里的扫帚,白妮的动作熟练而自然,仿佛这一切本就是她生活的一部分。
李大爷也没反应过来,就看着白妮仔仔细细地把院子扫得干干净净,每一个角落都被她的细心照顾到。
随着扫帚的节奏,白妮的心事也渐渐展开。
她曾是村中的野猫,性格倔强,不愿受人束缚。
但命运的安排让她成为了这个家的一员,起初的抗拒和愤怒,如今已化作了对这个家的深深眷恋。
她的动作不仅扫去了院中的尘埃,也扫去了心中的阴霾。
她开始理解,这个家,这对老人,给予她的不仅仅是一个栖息之所,更是一份深沉的爱。
李大爷和李大娘看着白妮的背影,心中的冰凉逐渐融化,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暖流。
他们知道,这个家,终于又完整了。
太阳渐渐升起,金色的阳光洒满整个院子,也照亮了每个人的心房。
白妮停下手中的扫帚,抬头看向远方,那里有她未来的希望,也有她对过去的释怀。
她知道,无论未来怎样,她都将坚强地面对,因为她,已经不再是一个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