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角渗出了一滴泪,又很快淹没在了漆黑的鬓发里。
「苏月白,活着真的就这样累么?」
「你是个大人了,有病就去看,逃避有什么用呢?」
「有个道理你还不明白么?你是苏家的小儿子之前,先是你自己啊!」
「苏家的脸面就那样重要?既然那样重要,你爸当年为什么死活要娶你妈?既然
娶了,总要有去承担后果的勇气。
「现在让你一个人要死要活地折腾算怎么回事儿啊?」
「我都这样儿了,你就不能说几句好听的?」我想苏月白如果不出声,我定然会
将他爸说得更一无是处
他依旧闭着眼睛,翻身侧躺着,我才看见他另一侧脖颈处贴着的敷贴
「陈晋安找我来难道不是为了让我多说几句难听的刺激你?.
我从床边站起来,心里翻江倒海地猜测着他颈部的伤口是哪来的。或许是他妈妈
划伤的
「我没事儿。」他揉了揉额角,慢吞吞地坐起来
他穿着一套黑色丝质的睡衣,垂腿坐在床边,微微垂着脖颈,脆弱又阴郁。
我半蹲在他面前,伸手托起他的下巴。他有些惊讶,却并没有阻止。
「苏月白,以后少吃点安眠药,你长大了,该学会保护自己了,如果死真的能解
决所有问题,这世上还有什么问题是解决不了的呢?」
我看着他的瞳孔,比平常更加涣散了。
又伸出手指轻轻按压他颈部的伤口,没渗出血来,应该伤得不重
在柔和的灯光下,我望着面前的男人,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。
他叫苏月白,一个既让人生畏又无法自拔的存在。
“聂小花儿,我就这么好吗?让你每次见了我都忍不住要放纵一番。
呵!”他轻声笑着,那声音沙哑却异常悦耳,像是夜晚最迷人的低吟。
“你的嘴还是那么刻薄,看来一时半会儿是死不了了,”我故作轻松地回应,尽管内心早已波涛汹涌。
明天他还有手术,这消息让我心头不由得一紧,但面上依然保持着淡定。
我轻轻松开手,指尖擦过他的下巴,那里覆盖着刚硬的胡茬,触感扎人而真实。
地毯厚实温暖,脚踩上去仿佛与世隔绝,无声无息。
当我即将握住门把手的瞬间,苏月白的声音再次响起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。
“天太晚了,留下来过夜吧,明早我会安排刘阳送你回去,好吗?”他的话语中透着一丝罕见的恳求,让我不由自主地转身,目光与他相对,惊讶却又不特别意外。
“睡哪儿?你旁边么?”我挑眉,带着挑衅的笑容看着他。
“滚!”他低声咒骂,但我看得出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。
心满意足地,我打开了门。
走廊尽头的窗户旁,站着陈晋安。
窗户大开,夜风肆意吹拂,他在抽烟。
冷风将烟雾吹散,随风飘逝,而他的神情冷漠至极,仿佛一切与他无关。
“月白醒了?”他淡淡地问,眼神未曾离开窗外的夜空。
我点了点头,没有多说什么,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,感受着两个男人带给我的截然不同的氛围。
苏月白,有着让人欲罢不能的魅力;而陈晋安,则是冷静与疏离的代名词。
他们都是我的朋友,也都是我生命中不可忽视的人。
苏月白的轻佻和陈晋安的沉稳构成了一幅奇异的画面,而我,就站在这幅画面的中心,左右为难。
夜深了,医院的走廊显得格外安静。
我想到苏月白明天的手术,心中不免有些担忧。
他虽然总是表现得无所谓,但我知道他也有脆弱的时候。
“你不打算进来坐会儿吗?”我对着陈晋安说,声音中带着一丝邀请。
他摇了摇头,淡淡地说:“不用了,你早点休息。
”说完,他将烟蒂按灭在窗台上,转身离开了。
我望着他的背影,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。
这个夜晚,注定是不平凡的。
苏月白的手术,陈晋安的冷漠,还有我自己心中的挣扎,都在这个寂静的夜里交织成一张复杂的网。
最终,我选择了回到苏月白的病房。
他需要我,无论他是否承认。
而我,也需要在这里,守护着他度过这个难关。
夜渐深,医院的灯光逐渐熄灭,一切都陷入了沉睡。
但在苏月白的病房里,我却没有丝毫睡意。
我坐在床边,手轻轻地握着他的手,等待着黎明的到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