席文澜自己也察觉到了。
她那张温婉恬柔的脸,有点僵。
云染退回了小辈们那桌。
她坐下之后,席家的少爷小姐们,多半都会和她搭腔,说上几句话。
她虽然话不多,神色也不热络,但该回答的并不敷衍。
“七叔回来了!”
倏然有人说。
他这话因一落,花厅静了下。
云染的桌子靠近门口,她又是背着门而坐,闻声她回头,正好瞧见一男子走进花厅。
男子身材修长,穿一件象牙白旧式长衫,衬托得他肩背曲线优雅。他脚步不紧不慢,气质温润,谦谦君子。
云染看了他好几眼,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他。
男子却没看她,往主桌走去。
那边热闹了起来。
坐在云染旁边的是席家八少,和云染差不多年纪,正在热情向云染介绍那人:“你还没见过他吧?他是七叔。”
席家七爷是老夫人四十五岁时候生的,老来子,从小受尽宠爱。
只是,七爷身体一直不太好,平素深居庭院,不怎么念书,也不交际,在军中领个差事,空有名头而已。
他本该是个纵马风流的纨绔,却偏偏是个单薄文弱的药罐子。
云染又往那边看了眼。
这时候,席七爷突然望向了门口,目光远远的,好像落在云染身上了,又好像没有。太过于远的眼神,穿过人群,飘忽不定。
“不要惹七叔,七叔最有洁癖,也千万别靠近他。”席八少又道。
云染虚虚听着,并不怎么在意。
年夜饭还没结束,七爷手捂住胸口,隐约是不太舒服,故而他最先起身告辞了。
路过云染的时候,云染嗅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一点气息,有点清苦。
等年夜饭吃完,庭院的戏台就搭好了,众人坐在一处看戏。
云染有点犯困。
普天之下最好的戏班、最有名的名角,都要拜她外婆的码头,逢年过节时常去云染家里,替她们祖孙演一场。
云染觉得索然无味,看到席家几名少爷偷偷溜了,云染也不动声色溜出门。
城里的除夕极其热闹,比乡下更热闹,到处都是鞭炮声;黢黑夜空时不时炸开烟花,流光溢彩。
云染往回走,却看到席四爷从四房那边回来,原来他也溜回来了,现在要重新去听戏。
她不想和他打招呼,就打算抄小路,往小竹林那边走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