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其实更多是觉得尴尬。
坐在这里,听陌生人讨论她的婚姻不幸……怪怪的感觉。
偏偏许常未好似真的挺为闻延感到不值:“你是不知道,老尚家做事儿有多缺德,把人家好好的孩子接过来,不叫人家上学不说,还叫人家嫁给个病秧子做保姆,倒是打得如意好算盘!”
他哼哼了两声:“人家那孩子的爷辈三人,为了救尚家那老疯癫没了命,那糟老头子倒好,让人家孙女过来当牛马使唤,你说说,有这么恩将仇报的吗?”
许常未说着,不免叹了口气:“听说那孩子的父亲牺牲了以后,母亲废了好大力气,才将人送回闻家……”
他一脸同情之色:“闻家也不是个多拎得清的,竟也同意让一个孩子孤身进京!我看,不回闻家,过得不见得比没了父亲差,回了闻家,自个儿的家,反倒是成了寄人篱下般的样子。”
闻延忍不住眼眶湿润,鼻子好像也更塞了。
这是她前世今生,碰到的第一个,也是唯一一个没在她离婚、被离婚后指责她、说教她的人。
“说来,你跟闻家那孩子还算本家呢……”许常未忽然道:“刚刚听尚家那小犊子说是叫闻延……”
他有些后知后觉的看着人:“倒是跟你同名同姓呢!”
闻延:……
就有没有可能,她们是同一个人呢。
“可惜不如你好命。”许常未摇了摇头:“也不知道如今这孩子去哪了……她父亲派苏之前,我同他还见过面的,那么俊一小伙子,可惜了!”
他止不住感慨着:“物是人非啊!”
闻延对父亲的印象已经不深了。
只记得他喜欢喝三泡台,吃手抓……
可惜,她随父亲在苏生活有记忆的那几年,从未见过他吃什么肉。
家里的生活,一向朴素简单……
对手抓羊肉与三泡台的认知,全部都是来自于父亲的描述。
听说那羊打小就早睡早起,作息规律,身上一点膻味也没有。
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哪吃的……
害得她小时候一直坚信人不能睡太早起太早,才不会被吃。
以至于小时候,每次她都困得眼皮打架,却死活不肯早睡时,喀莉莎阿姨都要骂他带坏小孩子……
想到喀莉莎,她父亲的二婚妻子,闻延不免叹气,她的俄文,还是她启蒙的。
可前世直到她九十来岁,都不曾打听到关于喀莉莎阿姨的消息。
至于母亲……她至死也不曾见过亲生的。
闻延想到过去,不免伤感。
只是想到父亲,哪怕对他的面容已经有了模糊,又还是忍不住嘴角上扬。
那是一个有趣的人。
许常未看她傻笑,忍不住打击道:“你这丫头还笑,脸烧的跟猴屁股一样了都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