现在这时期棉花布匹都是定量的，一家子攒一年的布票，才能在过年的时候去供销社扯布找村里裁缝做一身新衣服穿。
鲍芙有些心动，她正好头疼身上的布票不够，连忙跟着前面的大姐一起，挤到了柜台前面，“你好，麻烦把那件蓝色的衬衫取下来我看看。”
售货员帮鲍芙把衣服取下来之后，鲍芙顺手摸了摸料子，微微蹙眉，什么进口“的确良”，不就是现代涤纶化纤的手感吗？还不如黄翠花自己扯布给她做的纯棉衣服摸着舒服。
售货员看鲍芙摸了一下衣服就没说话了，问她：“要吗？”
鲍芙想了想摇头，“我在看看其他的吧。”
见鲍芙不买了，售货员也就没在搭理她了，反正“的确良”的衣服不愁卖。
从柜台挤出来之后，鲍芙正想去看看别的东西，猛的被一个中年男人拍了一下肩膀，吓了她一跳。
那中年男人也没想到鲍芙反应那么大，怕鲍芙误会赶忙解释道，“小同志，别喊！我不是坏人，我是看到你在柜台没买到合适的衣服，刚好我手头上有便宜、款式也时兴的衣服，想问你要不要。”
鲍芙看着男人有些警惕，“什么衣服？”
男人看看了周围，把鲍芙拉到偏僻的角落，打开手上挎着的布袋，里头满满当当都是衣服堆在一起，“都是服装厂里头的衣服，比百货公司便宜，不要布票。”
鲍芙还是不太相信，服装厂的衣服大多数都是直接供应给供销社和百货公司的，都是按照单量生产的，怎么可能多出这么多。
“你不会是从服装厂把衣服偷出来卖的吧！”
男人听到鲍芙说这话，怕她声音太大，引来其他人，连忙上前一把捂住了鲍芙的嘴，做出一个嘘声的动作，“小点声！”
“我敢保证这些衣服来路正当，不是偷的。”中年男人举着手发誓。
鲍芙压低声音问，“那你从哪搞来这么多衣服的？”
现在这形式管的严，她可不敢随便买不清楚来路的衣服，免得受到牵连。
“哎！”中年男人叹了一口气说道，“我原来是服装厂的厂长，今年厂里头经济效应不好，垮了……我手底下又有一百多号人等着我发工资，厂里账上一分钱没有，我只得把厂里的衣服拿出来便宜卖，起码把工人的工资先给补上。”
鲍芙听完，又看中年男人脸上的神情不像作假，便开口道，“那我买几件吧，刚好我也要给家里人买衣服。”
“好好好，这里都是厂里最近生产的新款式，你自己挑哈。”中年男人听鲍芙要买，连忙把布袋子开口拉到最大。
翻开布袋里的衣服，鲍芙有些明白了这服装厂倒闭的原因了，“这些衣服原本是要卖给老年人的吗？”
“不是不是，”中年男人有些尴尬的摸了一下脑袋，“这些衣服款式都是请老裁缝打版的，老人家估计年纪大了，不知道现在年轻人喜欢什么样子，款式设计的老了些……”
说完中年男人有些艳羡的看着百货公司货架上的“的确良”衬衫，想起之前厂里合作方突然要解除和他们厂里的合作，嫌弃他们厂里衣服款式老旧，跟不上时代。
那时他还有些愤然，觉得对方就是找到比他们更便宜的供货厂家才拿款式老旧当借口，否则不过就是穿身上的衣服，能蔽体就行，要什么款式。
后来，他为了卖囤积的衣服，悄悄去供销社和百货公司蹲守，才发现自己是只井底之蛙，现在已经不比以前，大家对衣服的需求也不仅仅是蔽体，更要求款式好看了。
鲍芙奇怪，“既然知道款式老旧，那为什么不试着去改变呢？”
中年男人自嘲的笑了笑，“也不是不想改变，只是像百货公司这些‘的确良’衬衫，都是国外进口的，有专门的化学化纤技术，还有设计衣服款式的设计师。”
“我一个县里的小服装厂，就算买的到化纤的面料，也没有门路请到国外的设计师啊！”
“除了国外设计师，难不成我们国内找不到合适的人吗？”鲍芙不理解的问道。
“同志你不知道，咱们这手艺人少，会设计衣服版面的设计师更是少，光是厂里那老裁缝都是我三请四请才找来的，要是能找着合适会设计衣服款式的手艺人，我现在也不会出来卖衣服……”
中年男人说的很是心酸，鲍芙听完却眼神一亮，“大叔，你看我怎么样？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