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话还没有说完,茶杯翻了,大半的茶水倒在了苏浅漓的手上,瞬间红了起来。
周辞镜瞳眸微缩,下意识的要上前查看苏浅漓的手,却又在一瞬之间顿住了身形。
苏浅漓疼的手发颤,抬头望去,却只见苏雨烟缩回了手,手背轻微的薄红,声音带了点哭腔,“姐姐,你要是真的不情愿服软,也不至于故意泼妹妹啊,妹妹这手还得作画呢。”
苏浅漓忍着疼,不卑不亢的道:“侧妃莫要过分了,这茶水是你自己弄的。”
苏雨烟却掉起了眼泪,往周辞镜怀里蹭去,“王爷,您看看啊,妾身这手还要为王爷弹琴作画,揉肩捶背伺候王爷的,姐姐这般作态,叫妾身如何是好?”
怜儿哭的大声,“王爷,小姐也曾经为王爷弹琴作画,如今小姐的手烫伤了,求求您行行好吧,让小姐上药吧,小姐肯定不是故意的……”
周辞镜深黑的眸凝着苏浅漓,“王妃,你要救人还这么心不甘情不愿的,弄伤了本王的爱妃,该当何罪?”
苏浅漓仿佛没了脾气,她抬头看向周辞镜的时候,心好像麻木了一般,连带着伤口都不疼了,完全没了知觉。
她就这么看着他,看着那么熟悉而陌生的面容,看着昔日恨不得把心掏给她,看不得她受一丝委屈的男人,如今咄咄逼问,她轻声问:“王爷,想如何?”
周辞镜背手而立,俊朗的容貌在阳光的映衬下显得柔和了几分,说出来的话却似寒冬飞雪——
“看在你是王妃的份上,本王给你两个选择,其一,罚二十鞭,你与你丫鬟的罪责就此抹去,其二,你给本王磕头,好好认错,本王便放过你和你的丫鬟,如何?”
话音落下,全场死寂。
苏雨烟咬着唇,眸底掠过一丝不满。
怜儿望向自家小姐,只见自家小姐精致的面容上憔悴不堪,曾被周辞镜镜王爷夸过的,天底下最漂亮的眼睛里,布满了屈辱与疼痛。
可过后,她淡淡的笑开了,“浅漓选第一个。”
周辞镜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收紧了,脸色难看,“你确定?”
苏雨烟微微勾了勾唇,怜儿的眼泪掉的凶,声线颤抖不已,“小姐……小姐求您了,选第二个吧,奴婢求您了!”
苏浅漓垂了眸,一锤定音,“是。”
“王爷不可啊,小姐她伤的重,大夫说需好生调养才能活下去,再不能经受这般折磨了……”
怜儿哭喊着,可周辞镜已经阴寒着脸扬了手,苏浅漓被带下去鞭挞。
怜儿奔溃了,恨声道:“王爷,小姐她到底做错了什么,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啊!您要如此待她?!”
鞭挞声落下,苏浅漓一声未吭,周辞镜也沉默着,可苏雨烟却瞧见他的手握成了拳,指尖寸寸发白,强行忍耐着什么。
苏雨烟收回视线,听怜儿在下边又哭又喊,直接道:“把那丫头的嘴给堵上,老嚷嚷,吵得人心烦。”
怜儿在被布条塞住嘴之前,猩红着眼瞪着周辞镜和苏雨烟,“侧妃你会有报应的!王爷,你如此辜负小姐,你会后悔的,你一定会后悔的,你——唔!”
周辞镜猛地摔了桌上的茶杯,恨意滔天,“本王不悔,是她负我在先,本王永不悔!”
他不仅不悔,他还要让她跟着他一块痛,他爱而不得,她也只能是这个下场!
一辈子都只能当他的女人,休想嫁入世子府!
不论他们怎么吵怎么闹,苏浅漓始终没什么表情,眼神空洞洞的,目无焦距的落在一处。
她的唇角翕动着,无声念着一句‘执子之手,与子偕老’。
这首诗,是她母亲的心愿。